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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露官藏命(四)(第1页)

乘岚连忙道:项兄,你没事吧他上前两步,隔空一掌虚拍在项盗茵胸口,替他震出了那颗山楂核,又连忙替他顺气。项盗茵炼虚期的修为,不至于会被一颗小山楂核置入险地,他只不过欠了半口气,可乘岚这蕴含着风真气的一掌,实实在在给他重新梳理了一通,一时间五脏六腑清凉得都像浸过了冰水,叫他又连着倒吸数口冷气。但他还没忘记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你什么意思一回生,二回熟,乘岚笑了笑,倒不复上次那般为难了,他耳尖一红,道:项兄,你没误会。细细想来,他与红冲满打满算也才认识了一日,他年轻不曾见过太多世面,也不敢自称心性已定,似乎无论怎样,都不该在项盗茵面前认下这档子事。可纵有万千理由……他却不想连自己也要否定这份心意。乘岚微微一顿,又补充了一句:我想追求他。项盗茵不敢置信地看了他好几眼,才说:你居然是个断袖。这话乘岚便不知该怎么接了,他从袖中取出仙舟,一边递给项盗茵,一边问:项兄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他也明白项盗茵来此绝不会只为这一枚小小仙舟。果然,项盗茵拿起仙舟,闭目探查了一番,便丝毫不在意地道:放你那吧,现在你拿着它是有大用了。他朝乘岚挤眉弄眼,打趣之意甚浓,甚至抬手轻拂仙舟,就这样抹去了其上属于自己的刻印。纵是乘岚也难免为他这财大气粗的做派微觉惊讶,连忙道:这——我有要事。项盗茵打断他,屈指一弹,把仙舟弹回了乘岚怀里,面上正色道:昨夜有魔修混到岛上了。什么乘岚大惊失色,下意识问:怎么会可曾造成什么伤亡损失等等……他的声音一顿,似乎醍醐灌顶,拧眉低声说:有内鬼整个枫灵岛遍布阵法,若无通行玉符,绝无可能由着外来魔修肆意妄行。既然如此,若不是这魔修本就是引心宗人,对宗内阵法了如指掌,以至于不触发任何警戒;便是关卡出有人里应外合,让通行玉符落入了魔修手中。项盗茵颔首默认。他没直说,乘岚便明白了,内鬼的身份还没有暴露,这无疑也意味着:竟然没抓到提及此事,项盗茵面露不爽,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溜了。那他还在岛上吗还是已经逃走了乘岚才思敏捷,回想起项盗茵探查仙舟的动作,连忙道:我去叫红冲来!兹事体大,乘岚想立刻把红冲带来接受项盗茵检查,并非出于怀疑,反而是深知第一时间证明清白何其重要。那倒不必,仙舟是我亲手交给你的,在这岛上,还没人能在我手心里作假。项盗茵摇了摇头,示意不必:方才你们一回来,我就连人带船检查过你们好几番,并无异常。但昨夜除你以外,并没有一艘仙舟离岛。项盗茵又说。所以,那魔修必然还在岛上。乘岚,我相信你,但你还是跟我去见师尊。此事惊动了方赭衣的关注,自然不是乘岚凭借着这点不远不近的关系,就能轻易拜托审查的,乘岚明白,忍不住问:那红冲……他不必去。项盗茵却说:这是咱们家的私事。他话语一顿,又恢复了方才的调笑,故意道:莫非你已把他当自家人了乘岚叫他这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和红冲的关系确实还远没有那般亲近,且不说红冲还不知他心怀绮念,便是来日真的走到确定关系的那一步,也该是两个人共同决定,轮不到他一个人擅自主张。然而,他嘴上虽没说什么,心中却暗自道:来日虽长,我心不渝。项盗茵复又像对文含征那般,以扇尖轻敲乘岚的肩膀。在竹林中消失的两道身影,转眼间出现在枫灵岛主峰大殿。乘岚甫一落地,只听一声锵如作响,如击玉敲金。乘岚来了。大殿中响起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他似有感触:上次见你,你还只有我一个巴掌大呢,是不是,斗魁项盗茵谦恭道:徒弟与乘岚时常相见,记不得了。他如此作答,中年男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正是枫灵岛岛主、引心宗宗主方赭衣。哦,对,险些忘了,你们俩孩子关系是很好的。方赭衣拊掌一笑,问乘岚:你师尊可还好乘岚连忙抱拳回答:多谢方岛主关怀,家师身体尚佳。纵然他与方赭衣之间相隔甚远,其间还有数道屏风玉帘,他仍然恪守着礼数,眉眼低垂,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脚尖。乘岚还是这么礼貌啊。方赭衣状似随口道: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这样,比斗魁乖巧多了。项盗茵附和道:斗魁也觉得是。方赭衣不再寒暄,直入主题:斗魁说,昨夜你有约会,借了他的仙舟离岛,可有此事他这约会二字显然烫到了乘岚的耳朵,他赧然应道:是。得了他的肯定回答,方赭衣长叹一口气道:你这孩子肯定不会做出忤逆之事的,只是瓜田李下的道理你也要懂得,这事情难办。纵然乘岚借舟离岛之时,连项盗茵都耽于玩乐,可见魔修之乱未起,这事就连瓜田李下也不该怪到乘岚的头上,乘岚却没反驳,躬身道:乘岚知错。与你同行那人……方赭衣话语悠然,似乎想凭借此言观察乘岚的反应,却见乘岚泰然自若,丝毫不为所动,于是话锋一转,说:既然斗魁查过,应当是清白的。项盗茵又附和了一声:谢师尊信任。不过,乘岚实在不好脱开干系啊。方赭衣状似苦恼。乘岚轻轻抿了抿唇,主动道:乘岚自请追查此事以证清白,求岛主成全。又闻一声琳琅玉响,是方赭衣啜饮了口茶,将茶杯放回碟上的声音,他应道:那好吧。仿佛十分勉强。乘岚连忙躬身:谢岛主成全。方赭衣吩咐道:既然如此,斗魁,你便把这件事告诉宗中弟子,也带乘岚认个脸,省得有人为难乘岚。他又叹一声,语气中多有无奈:苦了乘岚,若魔修一事不水落石出,乘岚恐怕还得劳累——只是我们枫灵岛也算是一处宝地,乘岚便是多呆几日,你师尊想来也不会担心。他说是几日,可谁又知不会是几月、几年、乃至于几十年、几百年乘岚心里一沉,却不敢显露于色,只能拜谢。方赭衣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语气也轻快了几分:斗魁,带他下去吧。项盗茵道是便伸手又敲乘岚肩头,霎那之间,二人已回到了乘岚的寝庐。分配给云观庭的这处寝庐算得上是极好,坐落在一处山巅的湖心岛上,因地势甚高,烟岚云岫掩映着雅致而宽敞的院落,庭中更是一步一景,水木清华。庭中还有一处莲池,二人正巧落在莲池一旁。项盗茵瞥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开花了开花是自然现象,乘岚不知他为何如此反应,问他:莫非此处不该开花你是不知道!项盗茵解释:这地方百余年来,都只有一池叶子,从来连个花苞的影子都见不到,今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都已经开花了他说着,便伸手捏了捏池中莲花的花瓣,又惊了一声:是真的!闻言,乘岚亦为之侧目,就听项盗茵很快接上一句:民间炒百合挺好吃的,有没有炒荷花有炒莲子,你若想吃,恐怕还登再等些时日,待得荷花谢了才有莲蓬。一道清朗声音从屋顶传来。循声而望去,乘岚才注意到,屋顶上竟然坐着一个——不,两个人,他的视线在红冲身上停留片刻,便绕过红冲,看向另一人。轮廓有些许熟悉,可这眉眼……他似乎也不认识什么人有一双这般浮肿的桃核眼。项盗茵却是早就察觉到了二人气息,更知道其中一人正是昨夜与乘岚夜会之人,只是对方不露面,他便乐得装傻。如今见二人已粉墨登场,他看向乘岚,眼神分明在说:不介绍一下只可惜,乘岚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师小祺,不曾注意到他的暗示。二人行至面前,项盗茵只得自己开口:这位是乘岚如梦方醒,连忙为两人介绍:项兄,这位是红冲,我的……他想起自己费尽心思骗红冲认下自己这个便宜兄长,可他又对项盗茵承认过自己的心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没了声,红冲却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见乘岚话语一顿就没了后续,红冲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道:我是兄长在外面认下的野弟弟。噗!项盗茵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什么红冲轻笑一声,指了指身后楼阁:兄长的亲师弟在屋里睡着呢,不是么他说的便是文含征,乘岚与文含征是正儿八经拜在一个师尊座下的同门,说是亲生似乎确实合理,不合理的分明是——哪有人张口就说自己是野生的乘岚闻言,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只想跳过红冲的灵机一动,便转头为红冲介绍起来:这位是斗魁真尊项盗茵,若你不介意,随我称一声‘项兄’便是。话音未落,项盗茵便斜眼睨他。一向都是小辈遵从长辈,后辈遵从前辈的,他项盗茵的名字放到整个仙门可谓无人不晓,反而是红冲不过无名小卒,昨日才在校场崭露头角。论与乘岚的交情、论资历、论修为,这话怎么也应该是若项兄不介意,便由他随我喊一声‘项兄’才对,如何到了一向进退有度的乘岚嘴里,也有了反过来的一天乘岚侧脸向他,逼音成线道:项兄便看在我的面子上,亦照拂他一二吧。此言可见,他并非无意失礼,本就是为了仗着二人的兄弟情分,要项盗茵高看红冲一眼。旁观这等新鲜事,项盗茵还是头一回,他兴味盎然地应下,转头对红冲道:自然,自然,你也当我是兄长便好了。他如此大方,尽是联想到乘岚那认真的态度,心下暗道既然迟早是一家,这一声称呼——勉强算是不打紧吧。二人的小动作只在瞬息之间,可他们似乎总是忘记,红冲不良于视多年,其感知与耳力远超旁人,早就将乘岚的小话听得一清二楚。一想到这二人态度微妙,在他面前试图瞒天过海,他顿时戏瘾大发,故意道:那我便也喊这位‘项兄’一声‘兄长’可好他话音甫一落下,二人同时道:好啊。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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