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鞋袜,一股浓重地血腥味立刻迎面扑来。
十只脚趾,已经血肉模糊,皮肉几乎连在了一起。
摘掉手套,掌心和指尖,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他用干净的布沾了些水,一点一点,仔细地擦干净脸庞,擦到额头时,看到一大块淤青,鼓起的肿包还没消下去。
擦到下巴和脖颈时,又瞥见一点红。
解开衣领,拨开一点,白皙的肩头,同样磨破了皮,勒出几道青紫……
这么一番动作下来,躺在睡袋里的人,居然依然睡得深沉,连哼都没哼一下。
邹言慢慢地拉好睡袋,坐在一旁,垂眼盯着自己的指尖。
突然,一阵刺痛从心脏的位置传来。
他本能地抬手捂住,又感到十分茫然。
这种感觉,他曾经体会过。
那次姜海吟当着他的面,把匕首捅进胸口,他穿着沾满鲜血的衣服,站在医院的走廊里。
可这次是为什么呢
明明还没有生命危险,可他的心脏仍然很疼,很疼……
疼痛之余,又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酸涩。
就像西餐里的柠檬片,咬一口,在口腔里炸开。
不,不是那种感受。
邹言用力闭上眼,重重地喘了口气。
走出帐篷,一道身影挡在面前。
"你受伤了。"莉娜沉声道,"我是姜请来的向导,也懂一些急救护理,请让我来为你包扎吧。"
"不需要。"他声音淡淡,瞥了对方一眼,"既然是雇佣兵,那应该知道,什么不该说。"
莉娜一怔,她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位华国男人,似乎有点误解。
刀尖上舔血而生的人,都有种保命的直觉。
她直觉,对方绝不是什么善茬。
"好,我明白了。"
邹言看向火堆那边,另外一名青年正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而欧震则已经抱着压缩饼干和水,在拼命地狼吞虎咽了。
他收回目光,对莉娜道:"告诉我,她这一路的经历。"
夜深了,天空渐渐转为藏青色。
莉娜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道:"这是我所知道的,之前的事情,你恐怕要问本人,不过我猜,她不一定会愿意说。"
"为什么"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对方:"当然是因为,怕你担心了,她深爱着你,自然只想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你,把痛苦的另一面藏起来。"